阿肯是出口成章的智者,是哈萨克族中的文化精英和灵魂人物。他们一旦歌唱的时候,完全是天籁之声。女阿肯的人生更是富有传奇,因为她们要处理好家务,还要完成对艺术梦想的追求和实现。
加依娜尔刚刚还在给病人打针,接到演出任务,她迅速冲进裁缝店,换上了蓝色的哈萨克族女子盛装出席的裙子,前后判若两人。因为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阿肯。
阿肯又称行吟诗人,是出口成章的智者,是哈萨克族中的灵魂和精英。的确,他们不张口歌唱的时候,我几乎看不出他们与别人有什么不同,可是他们一旦歌唱的时候,完全是天籁之声。
啊,原来歌唱会有如此之魔力,在与不歌唱的时候差别会是那样的不同。 在参加一次草根艺术团的活动中,我刚刚为有一个叫做古丽的女子的舞蹈着迷,为她盛装在人群中起舞喝彩,转身之后,她脱下服装竟然是一名提着牛奶桶急匆匆挤牛奶的小女子。
生活和艺术的角色可以这样转换,令我费解和惊讶,一时无法调整思维的频道。 只能一碗又一碗低头喝她递上来的醇香奶茶,又忍不住偷偷地去看上她两眼,喝一口,看两眼,又忍不住由衷地惊叹:造物主怎么会将两种角色完美地惠赠与她,让她自由转换。
行走了这么多天,在《神遇阿肯》的采风中,我遇到一个又一个像古丽这样的女子,她们的生活就是在自如地在两种和几种的生活的状态里并将这些角色游刃有余来来回回地互换。 我 女人是活在梦想里的吧,有着阿肯气质的女子更是充满着人生的梦想,她们是在为梦想歌唱。尽管嗓子会被唱得沙哑。 阿肯加依娜尔迷人的地方是有点沙哑嗓音,她在讲话的时候,你会觉得她的音质并不洪亮,甚至没有觉得有过人之处,而在歌唱的时候,却如云雀般飞入云端,她的音质是如此得美妙和与众不同。 美丽的阿肯加依娜尔始终处在角色的转换中,护士、阿肯,妻子、母亲,还是一个发明家,光专利就有一大把,生活之于她需要很多的角色的吸引和引导。 何止是她,古丽旦姐姐也是这样。生活中,她是一个普通的图书管理员,而翻开她的履历,她的歌唱的生涯可以追溯到5岁的时候,或者是她家族的血脉的基因里。 她的太爷爷就是一名阿肯,他的父亲和兄妹三人都是阿肯,在一次阿肯弹唱中,兄妹三人全部参加了阿肯对唱的角逐。 她的家族的声音飘过草原、河流。和她说话,空气都充满着音乐的味道。她曾经两次受邀参加哈萨克斯坦国参加文化交流,所有的人记住了她的容颜和阿肯的对唱。
容颜会老去,而阿肯的歌声不会老去。 哈萨克族的确是一个浪漫的民族,我生活在阿肯之乡的青河县,也无数次参加过阿肯的对唱,一次次在草原文化中迷了路。我不能听懂,但却深受感染,他们到底在唱什么,为什么仅凭借一把冬不拉,和随即而就的唱词,就能把心中的歌唱呈现,进而引起观众的共鸣。 年的时候,我如一个逆流而上的鱼从乌伦古河的下流福海到了青格里,从下游到了上游,我也是一直被梦想所牵引。 青格里被阿勒泰人称为“上游吾尔阿勒泰”。因为它不仅是全国哈萨克族人口比例最高的县,也被喻为阿勒泰哈萨克族文化集中的高地,被称为阿肯之乡。 青河县有着太多的具有哈萨克族文化标志的东西,传统的文化色彩融进了生活,体现在城市的建筑的特色上和生活的方方面面。 游牧民族的文化的印记伴随着大小青格里河静静地流淌。在青河,你不知不觉地已为哈萨克族文化所侵染,当地人在介绍哈萨克文化的不自觉地说我们哈萨克族。 我跳舞的姿势都是打上了“哈勒角勒哈”的印记,所有的舞蹈的形式不知不觉中都模仿着黑走马的样子。草原文化会有如此的神力,融进着我的筋骨和内心。 被誉为通天之地的青河县,收集整理了两张哈萨克族民歌歌碟,里面全都是哈萨克族传唱已久的民歌精选,新疆音乐人二毛在青格里的民间不辞辛苦地收集整理并用现代的音乐理念进行了呈现,我们归结整理为通天之声。 音乐,在很多地方都是被称为“天籁之声”的,而唯独在青河却将将这片大地上的声音称为所谓通天之声。青河一直都被成为神秘之地,有神奇的古墓葬,是成吉思汗六跨金山(阿尔泰山)必经之地,被称为神圣、神奇、神秘之地。在这样的土地上歌唱,声音可以通到天上去。 我曾经为通天之声写过台本,后来在中央电视台民歌中国上播出六期,那是一个全面展示草原文化和哈萨克族文化的盛宴。 阿肯加米哈和哈那提别克被请到舞台上现场演奏阿肯的艺术,阿肯阿依特斯艺术第一次真切和清晰地在展示出来。其实这样的展示是带有表演的形式的,真正的阿肯弹唱是大地为幕,冬不拉就是抛砖引玉。几个人的对唱就能调动全场,让所有的人如痴如醉。 人们说阿肯是哈萨克族人的精神文化领袖。人们在其中深深地记住了他们的对唱和对白,远远比歌星、音乐家的影响深刻地多。 1、2、3、4、5、6。只需要6个音就能将其中的全部音律表达。阿肯在弹唱中就将音乐和语言进行了完美的结合。 阿肯还要分歌唱的和作曲的阿肯,无论哪一种他们都博通古今,对历史、天文、人文都了如指掌,并将这些知识化作音乐的理解和表达。 被誉为人民阿肯的胡尔曼别克·再腾哈孜是阿肯艺术的大师,是阿肯王国里的巅峰和顶级人物,在青格里他歌唱到生命最后的一刻。顶着盛名的他却是一个随和自由,穿戴随性的人。胡尔曼别克唯独惧怕他的老朋友焦代,焦代是一个严谨力求完美的人,他总是会唠叨胡尔曼别克不修边幅。 每次胡尔曼别克参加阿肯弹唱会出发前,他会打问焦代是否前往,如果他要去,胡尔曼别克会多带上几件换洗的衣服,因为尽管他享誉世界,却有几个直言和监督他的朋友,他曾经开玩笑道:烦人的焦代。 而令焦代纠结的是胡尔曼别克这么出名竟然不注意形象,每次他都会为胡尔曼别克准备剃须刀。为了让老朋友精精神神上台,还会多备一份洗簌用品。当胡尔曼别克在台上恣情歌唱的时候,他完全忘记了一切。焦代一生写诗无数,却难抵胡尔曼别克的盛名。他愿意躲在幕后为阿肯肯胡尔曼别克打理表演前的一切,他不仅是胡尔曼别克的朋友,也是他的忠实“粉丝”。 阿肯阿唱的时候,最动人的部分是爱情,爱情是阿肯的精彩和精华的部分。有一句歌词唱道:爱上你黑痣,这有点点迷人,爱一个人,不说爱,却说爱上了他的黑痣。这样机智有趣的对白只有阿肯可以创造和做到。 哈萨克族的阿肯文化,我们可以不懂,却可以享受。在繁华的都市里,享受哈萨克族的文化,拥有草原的声音该是多么的幸运和幸福。 享受音乐,音乐和文化没有界限,超越时空,就像空气,穿越而来。 阿肯歌唱也唱不完,以前的阿肯的宗教性强,现在改革开放,幸福生活,党的要求,成为了灵活的宣传工具。 阿肯的对白和歌唱不需要考虑就能脱口而出,有观点,有思想。不是所有的人可以当阿肯,热扎别克是《恰秀》的作者。他跟随阿肯的歌声游走了半生,也当了20年的阿勒泰地区阿肯阿依特斯艺术的评论家,可是他至今不会“阿肯”,虽然他知道阿肯所有的规律和唱腔。他在公开场合说,这是他身为哈萨克族的尴尬。 他还说了他在内地的遭遇,他的名字常常会被喊错。名字太长内地人记不住名字他可以理解,但是把他的哈萨克族说错了,他就会彻底生气甚至愤怒。如果让内地人通过阿肯的歌声推介了解哈萨克族,他觉得这是打开了对哈萨克族文化了解的一扇窗。 阿肯并不能代表全部的哈萨克文化,它是其精华的部分。斯潘迪亚尔是阿勒泰地区党校的教授,他认为所有的哈萨克族虽然生来就会歌唱,但不可能全部是阿肯,阿肯只能是其间最杰出的代表。阿肯阿依特斯艺术,分为写作的和口头文学。写作的阿肯需要深思熟虑,口头文学起源的时间会很早,有几千的历史,口口相传,古代的王公贵族会组织阿肯艺人演出。 写作的阿肯出现是近代的事情,定居和教育的普及对阿肯文化的整理和推动是重要的。写作的阿肯不一定会唱,而歌唱的阿肯是两者具备。 这些对阿肯的要求是具体的,同时又是模糊的,这些驾驭,是需要天赋的。 天赋是哈萨克民族中被认同的,而阿肯艺术的传承也将这些富有哈萨克艺术天赋的人在代代传承。 这些哈萨克族文化艺术的传承人,生在民间,流传在民间,在发生角色的转换。他们的生活因为阿肯艺术让日子富有梦想和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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