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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人简介

作者分系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教授；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哈萨克斯坦籍博士研究生

国关国政外交学人第五

海外国关国政外交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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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哈萨克斯坦国际社会地缘政治中亚

内容提要

自独立以来，哈萨克斯坦在国际舞台上的地位逐步上升，影响力与日俱增，正在发展成为一个区域性的重要国家。哈萨克斯坦的快速发展，与其战略地理位置、丰富的能源、巨大的生产和科技潜力以及能源运输基础设施的良好发展前景密切相关。本文以哈萨克斯坦如何应对地缘政治的挑战为切入点，对世界大国在中亚地区的争夺，哈萨克斯坦如何利用自身的优势积极参与国际政治博弈做出符合国家利益的道路选择进行分析。

随着国际局势的剧烈动荡，中亚地区的地缘政治环境正在发生一系列新的变化。哈萨克斯坦作为一个新兴的中亚地区大国，在地区事务和国际舞台上逐渐显露头角，发挥出日愈重要的作用。由于哈萨克斯坦早在独立之初就明确宣布自己是个对外开放的国家，各种国际势力纷纷进入，尤其是大国的介入，使得哈萨克斯坦的经济改革和政治进程处在各种利益交汇的十字路口。哈萨克斯坦不得不面对并积极加入国际政治和经济的大博弈。哈萨克斯坦的选择也因此成为影响中亚地区稳定和地缘政治走向的决定性因素之一。

1地缘政治面临严峻挑战

任何一个国家的地缘政治状态都是由各种政治力量的布局和地域性力量的组合以及这些组合与国家社会政治组织的相互关系所决定的。因此，长期以来地缘政治一直被视为国家对外政策的重要考虑因素。而按照地理决定论的观点，一个国家的对外政策可决定其机遇。美国地缘政治学家斯皮克曼(NicholasJ.Spykman)就提出：“地理位置是一个国家对外政策中最基本的要素因为它是最为稳定的。部长们可以上上下下，而山脉却永远不会移动。”在当今世界，在国家的边境安全得到基本保障的条件下，地缘政治与国际关系以及对外政策的发展空间之间的逻辑关系就显得尤为重要。因此，地缘政治实质上就是在以地理因素为条件的情况下展开的国际政治。

华裔政治学家傅仁坤教授对地缘政治的思考有一定的新意，他提出，“地缘政治学说与文明的繁荣相伴而生，并在与地理区域和资源稀缺的全球治理竞争中得到发展”，认为“地缘政治学、地缘政治的方法论和地缘政治的目的，在国家与国家之间存在着很大的差异。目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和联合国等许多国家间和超级国家间的国际组织也参与到地缘政治中。”

换言之，地缘政治是一个国家利用最优条件将国家战略付诸实施的过程，也是通过创建最优环境以最小的损失获得国家利益最大化的过程。

历史上几个主要政治大国在中亚地区都曾经拥有过巨大的利益。为了争夺对该地区的控制权或对该地区施加重要影响，从波斯帝国的缔造者居鲁士大帝（CyrustheGreat）远征、成吉思汗西进、准格尔入侵和俄罗斯沙皇统治时期起便战事频频。到了20世纪初期，中亚更成为当时世界两个最大的帝国（俄罗斯帝国和大不列颠帝国）激烈角逐的地区如果说作为“英国王室珍珠”的印度是大不列颠帝国的利益中心的话，那么俄罗斯的利益中心则是中亚。

这些因素的存在，使得中亚长期以来在历史长河中经常呈现不稳定、战争、冲突频发和地区动荡的态势。

中亚地区独特的地缘政治状况，无论是从历史地理的角度还是从现代政治的视角来看，都体现出多面性和复杂性的特征。一方面，这里是欧亚大陆的重要枢纽；另一方面，这里又是地理上的死胡同——没有通向世界海洋的出口。而中亚地区的每一个国家，在苏联解体国家独立之后，都想成功地进入国际社会，并得到其他文明区域的认可。

从地理概念的角度看，中亚地区西起里海，东至中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西部边界，北始哈萨克丘陵和图尔盖高原，南至伊朗和阿富汗北部地区。换言之，“中亚”这一概念涵盖了包括哈萨克斯坦的南部地区以及其他四个国家（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的整个区域。

因此有部分学者认为：因其文化的独特性中亚是个独立的区域，它不属于欧洲、中东，也不属于东亚和东南亚。但中亚文化并不是单一的，它是当地文化和其他国家传统文化交织而形成的混合体。这一现象可用历史规律进行解释，因为中亚自古以来就居住着游牧民族，他们的生活方式具有典型的移动性强的特点，从来没有明显的国家边界。因此，地处欧亚大陆中部的中亚地区经济发展十分缓慢并且极不平衡。而与此同时，在中亚的周边地区分布着以农耕文化为主的国家：中国、古罗斯、拜占庭、印度、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等，这些国家经济发展迅速，社会繁荣。显而易见，这些国家对中亚文化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苏联解体后，中亚地区成为新的“大国游戏”的舞台。独立后的中亚各国必须独立制定自己的对外政策。虽然历史上曾经拥有过独立治国的经验，但在殖民地期间和后来的苏联专制体制下，这些国家只是作为能源附属国而存在。随着国际关系体系发生的巨大变化，获得独立后，中亚各国不得不面对严峻的挑战：如何融入新的国际地缘政治的现实，并获得能够保障自己作为一个主权国家稳定和长期发展的应有的国际地位？

地缘政治学家哈尔福德·约翰·麦金德（HalfordJohnMackinder）根据地球大陆中心为中亚的学说，提出了著名论断：“谁掌握大陆中心，谁将掌握世界岛屿；谁掌握了世界岛屿，谁就掌握了世界”。这一论断长期以来一直影响着中亚地区和世界政治，使中亚地区基于各种原因成为世界强国政治、经济、宗教和其他利益的汇集中心。目前，俄罗斯、美国、土耳其、伊朗、印度、巴基斯坦、沙特阿拉伯和欧洲国家的利益在此交汇。对自然资源的需求、油气管线的选择，以及对商品销售市场的追逐，正引起各国对该地区极大的兴趣。

所有这些因素，迫使中亚地区体量最大的国家哈萨克斯坦不得不面对地缘政治的严峻挑战。

2地缘优势明显

在中亚国家中，哈萨克斯坦的地缘政治环境最具特点。

第一，独一无二的地理位置。由于雄踞于亚欧大陆之间，因此哈萨克斯坦在历史上就长期受到东西方双重文化的影响。西方文化主要通过前苏联和俄罗斯直接进入，东方文化则主要是受到与中国接壤的新疆地区的影响。

第二，哈萨克斯坦坐拥独联体国家中心的位置，因此拥有独特的地缘政治优势，是连接亚欧的重要桥梁。通过哈萨克斯坦能够把欧洲、东南亚和中国的空中、铁路和公路中转线路连接贯通，是中国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跨出国门的第一站。从这一层意义上来看，横跨欧亚的铁路干线（经过哈萨克斯坦，连接北欧和中国黄海沿岸的连云港港口）使哈萨克斯坦和中亚其他各国的地缘政治以及地缘经济的重要意义进一步提升。

正是由于哈萨克斯坦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的意义重大，中国领导人才选择了在哈萨克斯坦正式提出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战略构想和“以点带面，从线到片，逐步形成区域的大合作”的“五通”倡议。（共同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战略构想和“五通”的倡议：第一，加强政策沟通。各国可以就经济发展战略和对策进行充分交流，本着求同存异原则，协商制定推进区域合作的规划和措施，在政策和法律上为区域经济融合“开绿灯”。第二，加强道路联通。上海合作组织正在协商交通便利化协定。尽快签署并落实这一文件，将打通从太平洋到波罗的海的运输大通道。在此基础上，我们愿同各方积极探讨完善跨境交通基础设施，逐步形成连接东亚、西亚、南亚的交通运输网络，为各国经济发展和人员往来提供便利。第三，加强贸易畅通。丝绸之路经济带总人口30亿，市场规模和潜力独一无二。各国在贸易和投资领域合作潜力巨大。各方应该就贸易和投资便利化问题进行探讨并做出适当安排，消除贸易壁垒，降低贸易和投资成本，提高区域经济循环速度和质量，实现互利共赢。第四，加强货币流通。中国和俄罗斯等国在本币结算方面开展了良好的合作，取得了可喜成果，也积累了丰富经验。这一好的做法有必要加以推广。如果各国在经常项下和资本项下实现本币兑换和结算，就可以大大降低流通成本，增强抵御金融风险的能力，提高本地区经济的国际竞争力。第五，加强民心相通。国之交在于民相亲。搞好上述领域的合作，必须得到各国人民的支持，必须加强人民的友好往来，增进相互了解和传统友谊，为开展区域合作奠定坚实的民意基础和社会基础）

第三，虽然哈萨克斯坦也存在包括伊斯兰宗教文化在内的宗教影响，但哈萨克斯坦境内的伊斯兰表现温和，在哈萨克斯坦存在着足够各种宗教和政治流派自由活动的空间，远不像其他穆斯林国家那样表现过激。不仅如此，根据资料，哈萨克斯坦还是20世纪人口流动最为广阔的区域之一。

第四，哈萨克斯坦与俄罗斯、中国等国际政治中影响巨大的国家共同拥有相当长的边境线，不存在边界纠纷等问题。（哈萨克斯坦议会年11月23日通过了哈与俄罗斯国界划分的协议。哈萨克斯坦外长托卡耶夫在议会发表讲话时说，这项协议是两国关系史上第一个关于共同国界划分的法律文件，它的签署不仅对哈俄两国关系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而且标志着哈与所有邻国的陆上边界划分都有了法律基础。俄罗斯议会年11月23日也一致通过了俄哈国界划分协议）

第五，哈萨克斯坦资源丰富，不仅拥有广阔的国土，而且拥有丰富的矿藏和能源。国际社会公认哈萨克斯坦是21世纪的主要能源来源国家之一。哈萨克斯坦在石油、天然气、煤和铀矿石储量方面均位于世界前列。此外，哈萨克斯坦的自然气候条件独特多样，是各种自然财富的聚集体，集山脉、森林、湖泊、草原和沙漠于一身。优越的自然环境，使哈萨克斯坦能够生产出足够多的粮食用于出口。一般来说，国家领导人在确定外交活动的主要方向时，首先会努力考虑如何从这些地缘经济的优势因素中获取自身的国家利益。

第六，在里海沿岸国家中地缘优势明显。里海面积37．1万平方公里，连接欧洲、亚洲与近东地区，油气资源丰富战略意义相当重要。冷战结束后，环绕里海周边的俄罗斯、哈萨克斯坦、阿塞拜疆、土库曼斯坦和伊朗5个国家中哈萨克斯坦拥有的海岸线最长，资源也最丰富。如果五国之间能够达成协议，哈萨克斯坦的地缘优势无疑将更加明显。里海地区及其巨大的油气资源也已经成为重要的地理战略和地理经济因素，对世界政治和经济格局影响巨大。自从年“9·11”事件从根本上改变了亚欧大陆的地缘政治轮廓以来，这一事实变得更为明显。在新世纪，一个国家对能源资源和能源运输工具的控制水平，以及这个国家有效预防国际恐怖主义的能力，直接决定着它的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地位。

数百年来，以地缘政治基本法规为基础的东西方之间的对立——陆上实力和海洋实力的二元论，催生出两种历史文明和文化的军事政治对抗——民主制度和思想统治。里海地区过去是，并将继续是这种对立的中心之一。根据麦金德的理论，所谓“中心地带”主要就是指这一片亚欧大陆的内陆地区。长期以来，在其周围一直进行着地缘空间的历史性变更。在近年的时间里，三个强大民族共同体（突厥、斯拉夫和印欧—伊朗）的关系与这一区域地缘政治的历史进程紧密相关。从更加广泛的文化的意义上来讲，自公元7世纪起就一直存在着基督教文化、穆斯林世界和佛教三种宗教文化的竞争和博弈。

里海地区就包括中亚的一部分、俄罗斯南部、北高加索和南高加索以及伊朗的北部。身处强大的地缘政治区域，作为“亚欧心脏”（Hearteurasia）的里海地区的国家，哈萨克斯坦拥有着取之不尽的自然资源和人力潜力。这一地区就像一块巨大的磁铁一样，吸引了并还在继续吸引着处于亚洲前沿和中亚的众多国家具有越来越浓厚的地缘政治色彩。如果说先前里海地区还没有像东欧、巴尔干、近东和中东那样成为地缘政治动荡地区的话，那么在20世纪，特别是在新老世纪之交这一地区已经演变成为了世界意义上的重要地带。处于伊斯兰教和基督教的边界，且在地理上与地中海国家（土耳其影响）、印度洋国家（伊朗影响）和欧洲国家（俄罗斯影响）相连的里海地区，是现代世界地缘政治矛盾以及大西洋主义和欧亚主义对立的中心。

从地缘经济观点来看，里海地区油气资源的开采和运输正吸引着世界的注意力，引起了沿岸国家之间以及大国之间的暗中较量，甚至是公开争夺并且引发地区内诸多国家对这些能源资源控制权的明争暗斗。由于20世纪90年代后苏联空间成为地缘政治断裂的中心地带，即在思想观念上完全落后于整个国际关系体系，促使里海地区成为了国际政治“大国博弈”中新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作为里海沿岸五国之一的哈萨克斯坦根本不可能置身度外。

3大国因素影响巨大

对于中亚地区地缘政治的特殊性，布热津斯基曾经提出：“在中亚五个新独立的国家中，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哈萨克斯坦是本区域的盾牌，而乌兹别克斯坦是各种苏醒过来的民族情感的心脏。依靠自己的地理版图和位置，哈萨克斯坦发挥着保护其他各国免受来自俄罗斯的直接压力的作用，因为只有哈萨克斯坦与俄罗斯接壤。”布氏的观点可谓是一针见血，早已预见到中亚地区的复杂性和身据地缘政治交叉点上的重要性，准确地点出了哈萨克斯坦所面临问题的核心所在。

对于哈萨克斯坦而言，世界主要国家在哈萨克斯坦的主要利益追求是什么？除了全球的地理战略和地缘政治意向以外，未来在哪些区域会出现文化、宗教和文明的碰撞抑或冲突？对哈萨克斯坦的发展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哈萨克斯坦应该如何应对？如此等等，对于这些问题的研究正在成为哈萨克斯坦学术界的主要课题。

哈萨克斯坦人十分清楚，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那些认为所有强大的国家都希望哈萨克斯坦成为一个繁荣昌盛国家的想法是幼稚可笑的。因为历史的发展已经证明，在地缘政治发展的过程中，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博爱和慈善。任何一个国家，在对一个新兴国家的经济和政治改革提供帮助的同时，它们必然也要追求自己的目标和自身的国家利益。这是国际政治的基本规律，是很自然和正常的现象。毫无例外，所有将目光投向哈萨克斯坦的国家，也都不可能不怀有对自身利益的追求，尤其是美国和俄罗斯。

早在苏联解体之前，美国就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哈萨克斯坦，当时的安全问题处于首要地位。具体目标是投向了布置在这个共和国的苏联的核武发射基地，这是美国地缘战略利益的基础。苏联解体哈萨克斯坦独立之后，美国